“小姐, 一個人嗎？”

女人身上淺淡的幾縷暗香襲來, 阮婧妍瞇了瞇眼, 這才看清對面妖精一樣的女人幾乎與她面貼面。

腰間的手收了些力, 阮婧妍被對方微微擡起，四目相對間, 阮婧妍能感受到對方眼波中的灼燙。

她是不是可以嘗試開始一段戀情？

阮婧妍心裏想要擺脫溫芷彤的影子，繃緊的身體不由的放松下來, 任由對方擁著她, 迷離的眼眸中依舊是恍恍惚惚。

“小姐要不要試一試？”女人低沈的聲音帶著幾分魅惑, 說話間，頭已經靠近了阮婧妍的臉頰。

阮婧妍依舊保持著依偎在她懷裏的動作沒動, 兩人鼻息交換, 有迷醉的酒味，令人暈眩的清香，阮婧妍以為她可以接受女人的愛意, 然而當對方的烈焰紅唇即將吻上來的剎那，阮婧妍眼神忽然一凜, 伸手推開了貼近她的女人。

“小姐什麽意思？”女人被她推了一個踉蹌, 見阮婧妍轉身就要逃離, 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
感受到手腕的痛感，阮婧妍到底喝了不少酒，手上施不上力，掙了掙，沒能甩開, 她擡頭，蹙緊了眉，“放手！”

阮婧妍的聲音清冷如同寒冬裏的冰雪，女人怔了下，旋即露出一抹不屑的笑，“撩完了就想走？”

女人沖著阮婧妍臉頰輕吐了口熱氣，“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的放你離開嗎？”

“冉冉別鬧了。”

蘇曼與朋友瞥見了這邊的劍拔弩張，穿過熱鬧的人群向她們走了過來。

“沒什麽，就是······想跟她玩玩。”女人嘴角微微一勾，像是輕笑，但阮婧妍知道那笑裏帶著玩味。

“妍妍，怎麽喝這麽多酒？”女人被朋友拉走，蘇曼這才走到阮婧妍跟前，黑亮的眸子打量著她。

“沒什麽，曼曼，扶我到那邊坐會兒。”阮婧妍揉著眉心，酒勁開始上頭，她明顯感覺到腳底有些飄浮。

“那你先坐會兒，別到處走動，我跟朋友交代幾聲就過來陪你。”蘇曼沒有遺漏掉阮婧妍低迷的狀態，這樣的醉酒的她是不常見的，上一次，還是因為與韓一旖分手的事，這一次······看她的狀態，倒是與上次無異。

不過，蘇曼確信，這次讓阮婧妍煩心的原因絕對不會再是韓一旖，阮婧妍已經放下對方了，這點，她能確定。

妍妍什麽時候戀愛的？

臨離開前，蘇曼又回頭狐疑地看了眼窩在沙發裏情緒低沈的阮婧妍，轉身，疑惑的走近另一桌。

酒吧內喧鬧的音樂聲還在繼續，阮婧妍仰頭靠在沙發上，緩了好一會兒，她才低頭掏出手機，無聊地翻看著朋友圈。

阮婧妍雙眼迷離，走馬觀花地瀏覽了一遍，正要關機時，一條朋友圈更新闖入眼底，她眸光倏地一閃，腦中嗡得一響，胃裏的酒精似是在翻滾著往上湧。

阮婧妍伸手捂著胸口，滾燙的眼睛盯著那條更新忘記了移開。

“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，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。[1]”

發這條更新的人是溫芷彤，下面配了一張圖，一對白金戒指，上面簡簡單單地鑲了幾顆亮鉆，美得耀眼。

更新是下午5點鐘發的，第一個點讚的便是林蔚，後面跟著不少阮婧妍高中時的學生，還有不少八卦的同學評論。

因為阮婧妍曾經是他們的老師，自然也有他們的微信，她往下翻了翻，是趙一豪的評論。

趙一豪：我靠，什麽情況，老大你戀愛了？

季珂：同桌你行啊！平時不顯山不漏水雲l裳l小l築的，這麽快就戀愛了，快說說是哪個姑娘被你撩到手了？

劉彥：不會是林蔚吧？@林蔚，快出來解釋一下。

溫芷彤朋友圈更新下面炸開了鍋，討論的呼聲越來越高，他們列舉了幾個可疑對象，其中就屬林蔚的呼聲最高。

溫芷彤像是消失了一般，更新了一條信息，便再也沒有出現。

阮婧妍盯著刷不到底的評論看，視線越來越模糊。

鬼魅一般淒冷的黑夜，酒吧裏的人還在盡情的和著音樂舞動，與那份熱鬧不同，阮婧妍低垂著頭盯著手機，從側面看過去，能輕易地捕捉到她緊繃著的下巴，和閃爍著淚光的長睫。

她渾身散發出的清冷與孤獨，與酒吧裏激情似火的氣氛格格不入。

“妍妍，怎麽了？”蘇曼端著酒杯過來，瞅著情緒有些失控的阮婧妍，眉頭越皺越深。

“啊？沒，沒事。”阮婧妍聞聲擡頭，胡亂地抹去眼角的淚，端起酒杯，飲了口酒。

辛辣的感覺從喉嚨裏滾動了下，才咽了下去。

“到底什麽事？妍妍，你可不是優柔寡斷拿不起放不下的人，你不至於到現在還忘不掉韓一旖吧？”蘇曼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猜測，但看阮婧妍的樣子，不得不令她懷疑。

“怎麽會呢？”阮婧妍紅著眼睛癡笑，擡手抵在額頭，仰頭看著頭頂的彩燈一圈圈地轉著，溫芷彤的影子在眼前晃了下。

“曼曼，我好像······失戀了。”阮婧妍沙啞出聲，眼角有淚水滑落。

“失戀？你什麽時候戀愛的？我怎麽不知道？”蘇曼錯愕，她與阮婧妍雖然不是每日待在一起，但也經常聚會，她戀愛，自己不可能不知道。

阮婧妍將目光從頭頂收回，落到對面愕然的蘇曼身上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，直起身子又倒了杯酒，仰頭一飲而盡，“其實，也不算失戀。”

她擡手擦了擦嘴巴，繼續說道：“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糾結。”

“曼曼，我喜歡上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。”阮婧妍想要起身，但身子微微一動，竟是半分力氣也用不上。她渾身酸軟地往後靠，心裏的酸澀一點一點深刻，“我知道這是有違倫理道德的，可是······我控制不住，曼曼，這裏······真的會控制不住地想她。”

阮婧妍手抵著胸口，面容痛苦。

“妍妍，你到底在說什麽？她······是誰？”

蘇曼怔楞了下，什麽叫有違倫理道德？想到那晚在阮婧妍家，溫芷彤的偷吻，蘇曼心裏猛地一緊，冷冷地打了個寒顫，起身腳步慌亂地走到阮婧妍身旁坐下，語氣催促，“妍妍你給我把話說清楚，她······到底是誰？”

阮婧妍被她晃得有些頭暈，用手撐著身子坐直，臉上還掛著淚痕，但她已經無暇去估計此刻的自己是否狼狽，她只想找個突破口，將壓抑在心底的淒冷與絕望通通宣洩出來，她覺得只有蘇曼能幫得了她，她作為閨蜜，也算是最了解自己的人。

阮婧妍沒打算隱瞞她，她動了動唇，道：“溫芷彤，曼曼，我喜歡上她了。”

頓了幾秒，阮婧妍盯著蘇曼楞住了的臉頰，苦笑，“很不可思議對不對？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荒唐？”阮婧妍低頭，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，一滴一滴地往下墜落，她現在心如刀割，卻不敢將傷口暴露出來，只能一個人躲在黑暗住，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流盡。

而她的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，脆弱地仿若一陣風便能將她吹倒。

“我也覺得自己很荒唐，你如果想罵，就罵吧！最好能把我罵醒，這樣······就不會這麽痛苦了。”阮婧妍等了很久，也沒聽到蘇曼的回應，這才自顧自地說著。

“你······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上她的？”蘇曼在心裏努力消化著阮婧妍的話，過了不知多久，她才震驚地扭頭看向神情痛苦的阮婧妍。

“不知道，當我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時，好像就已經愛得很深了。”阮婧妍勉強扯出一抹苦笑，那笑容在頰邊一點點加深，苦澀的感覺從嘴角蔓延到心底。

聽到這話，蘇曼一反常態地無奈一笑，這是不是就是天意呢？

想到被她捉到偷吻的溫芷彤，蘇曼試探地問了句，“那彤彤呢？她知道你的想法嗎？”如果那孩子知道，恐怕要開心得找不著北了，恨不能立刻奔到她面前吧？

“應該不知道吧？”阮婧妍沈聲回答，“不過，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，我不會讓她知道的。”

阮婧妍扭頭看向蘇曼，眼眶裏有晶瑩的淚光在閃爍，“彤彤已經戀愛了，你說，我是不是不該去打擾她？”

“我是不應該打擾她的。”阮婧妍沒等蘇曼回答便自己給出了答案，這話，像是在說給蘇曼聽，又像是說給她自己。

蘇曼錯愕地盯著陷進痛苦中的阮婧妍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“你說彤彤戀愛了？跟誰？”

阮婧妍頭疼得厲害，她瞇眼揉著眉心，緩了又緩，才控制住自己心不去亂想。

“不知道，大概是······林蔚吧！”

班級裏的學生都在猜測那人是林蔚，盡管阮婧妍有所懷疑，但溫芷彤沒有出面否定，那便是極有可能了。

······

黑夜的涑州下起了蒙蒙的細雨，蘇曼叫了輛車送阮婧妍回家，車窗外的燈火明滅，阮婧妍側頭盯著窗外匆匆而過的樹影，找不到聚焦的點。

汽車在阮婧妍小區門口停下，蘇曼本想要送阮婧妍上樓，但被對方拒絕了。

看著阮婧妍搖晃的身影一寸寸隱沒在黑夜中，蘇曼咬了咬唇，開門，下車追了上去。

“妍妍，如果我說，溫芷彤喜歡的人是你，你相信嗎？”蘇曼追了上去，攔在阮婧妍面前。

她今晚在聽了阮婧妍的坦白後，便想辦法聯系溫芷彤，可惜對方手機處於關機狀態，聯系不到她本人，蘇曼沒辦法確認阮婧妍的話到底有幾分真。

溫芷彤真的已經喜歡上了別人？

蘇曼不敢相信，一個口口聲聲說會等阮婧妍的人，轉眼又會喜歡上別人，她想，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麽誤會的。

盡管，她還不能接受阮婧妍與溫芷彤的事，但她更狠不下心眼睜睜看著阮婧妍又一次在感情中受傷。

如果溫芷彤當真能給好友幸福，年齡······似乎並不能成為阻礙她們感情的障礙。

至於其他，她不想去顧及，她現在能做的······就是將事實告訴阮婧妍，剩下的，由她們自己去解決。

她無權幹涉。

“曼曼，你·····說什麽呢？”阮婧妍恍惚了下，她頭腦暈沈沈的，已經有些站不穩了。

“我說，溫芷彤是喜歡你的，她偷吻過你，剛好被我碰到。”蘇曼一字一頓地說著，“妍妍，或許，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？”

······

阮婧妍冒著雨進了公寓樓，身上被雨水淋濕，她卻絲毫不在意，耳畔回響著蘇曼的話，阮婧妍能感受自己那顆沈入谷底的心又重新躁動了起來。

她一遍又一遍撥打著溫芷彤的手機，對面卻一直顯示關機狀態。

“彤彤，你在哪兒？”阮婧妍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溫芷彤，但看著毫無回應的手機，重新燃起來的希望像是被一盆冷水潑過來，冷得透徹。

阮婧妍手裏的鑰匙在門上顫動，卻怎麽也找不到插口。

門在此時忽然開了，阮婧妍擡頭，面前陡然湊近一個人，鼻息間是熟悉的清香，阮婧妍恍惚了下，人便被對方攔腰撈進了房內。

阮婧妍今晚喝了不少酒，剛剛被溫芷彤抱著轉了一圈，昏沈沈的頭更暈了，她努力睜了睜眼睛，“彤彤？你······你要幹什麽？”

溫芷彤將阮婧妍抵在墻上，頰邊噙著一抹笑，玄關處的燈光暖暖地從頭頂瀉落在兩人的身上，因為靠的近，溫芷彤能清晰地聞到阮婧妍身上濃烈的酒氣。

她低頭湊近她脖頸嗅了嗅，蹙了蹙眉，問：“你喝酒了？”

“我······”溫芷彤緊貼著阮婧妍，滾燙的氣息撲打在阮婧妍的肌膚上，這樣陌生而灼熱的感覺，像是浸入了肌理，阮婧妍心怦怦亂跳，她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，還是······她的幻想。

“妍妍，我好像有東西落在這兒了。”溫芷彤擡手捧著阮婧妍怔楞的臉頰，掌心是對方如水般滑嫩的肌膚，溫芷彤喜歡的緊，手上的動作不免又溫柔了幾分。

“什······什麽東西？”阮婧妍渾身酸軟無力，心跳如擂鼓，她的身子不由地往下滑，溫芷彤膝蓋一屈，將她頂住了。

“我的心······”溫芷彤低啞著聲音在阮婧妍的耳邊撩動。

阮婧妍心尖一顫，未及反應，溫芷彤滾燙的紅唇已經落了下來。

“唔······”醉意湧上大腦，鼻息間是溫芷彤灼燙的氣息，阮婧妍像是被對方困在了她的臂彎中，她逃無可逃，渾身的血液像是燃起了一把火，她本能地扭動著身子。

這是夢嗎？彤彤，你告訴我，這是夢嗎？

阮婧妍沈醉在溫芷彤狂風般瘋狂的熱吻中，她無暇去思考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，垂在腿側的手緩緩的撫摸上溫芷彤的後背，一點點地將她帶進懷裏······

作者有話要說： 下章繼續······

[1]為引用餘秋雨的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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